死生契阔者三十载，歌诗唱和者九百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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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姚秦川

元稹，字微之，别字威明，河南洛阳人，唐代著名诗人和文学家；白居易，字乐天，号香山居士，祖籍太原，唐代伟大现实主义诗人。白居易与元稹因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，世称“元白”。两人诗词唱和三十年，往来诗篇千余首，可谓志同道合，惺惺相惜。

公元803年，24岁的元稹与大他7岁的白居易一同登科，最后又一起被分配到秘书省当校书郎。当时，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，却因为性情相近、爱好相同，再加上有着高度的默契，在许多事情上看法一致，于是他们很快便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闲暇时，元稹经常找老大哥白居易一起吟诗喝酒，谈理想谈抱负，无忧无虑的二人的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。

不料三年后，元稹因触犯权贵被贬河南。时间不长，他又收到了母亲病逝的消息，于是回家丁忧。元稹跟母亲感情很深，8岁时父亲因病去世，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。元稹回家丁忧后没了俸禄，让这个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。这时，好友白居易挺身而出，对元稹多方周济，同时为其母书写墓志铭。

这份深情，元稹记在心里。五年后，白居易的母亲病逝，元稹义不容辞，为白居易的母亲写了墓志铭。当时的元稹因为已被贬至江陵，无法亲自吊丧，最后委派侄子专程前往代表自己吊祭。元稹深知好兄弟守丧期间经济拮据，虽然自己手头也不宽裕，却三次寄钱资助白居易，总计有二十万钱。

这二十万钱对被贬的元稹来说，也是一笔不少的支出，因为当时他的收入并不高，“俸钱四五万，月可奉晨昏”。二十万钱相当于元稹不吃不喝小半年的工资，可他却想也没想，直接拿出来救济自己的好兄弟。白居易每每收到元稹寄来的钱后，内心总觉万分惭愧，甚至有次“哽咽不已”。

到了公元815年，这对难兄难弟都遭遇变故，元稹被贬为通州司马，白居易则被贬为江州司马，二人都为对方的遭遇打抱不平。那年三月底，元稹启程赴任，白居易一直送他到长安西边的蒲池村，两人在此借宿一晚，借酒消愁，次日才依依不舍地分别。

元稹当时赠诗白居易：“今朝相送自同游，酒语诗情替别愁。忽到沣西总回去，一身骑马向通州。”白居易回复元稹：“蒲池村里匆匆别，澧水桥边兀兀回。行到城门残酒醒，万重离恨一时来。”总之一句话：“真是舍不得你走啊！”

然而，再好的朋友，也有面临永别的一天。公元831年，元稹病逝于武昌。消息传来，白居易“涕泪两行”。当时，他为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元稹写下祭文，“死生契阔者三十载，歌诗唱和者九百章，播於人间，今不复叙。”两人始以诗交，最后终以诗诀！

令人唏嘘的是，此后，每当听到别人吟诵元稹的诗时，白居易都会泪流满面。他最好的朋友先他一步离去，从此，他的整个人生就剩下了他自己。没有了好友的陪伴，白居易顿觉“失意寂寞”。白居易曾多次感慨，自己的一生最大的幸运，就是能够遇见陪自己走过所有磨难和幸福的好朋友元稹。